正名翻译及注释

名正则治,名丧则乱。使名丧者,淫说也。说淫则可不可而然不然,是不是而非不非。故君子之说也,足以言贤者之实、不肖者之充而已矣,足以喻治之所勃、乱之所由起而已矣,足以知物之情、人之所获以生而已矣。

译文:名分正当,就天下太平。名分败坏,就天下大乱。使名分败坏的,是邪说。赞成邪说就使可能的变成不可能,使对的变成不对,使是非颠倒。所以,君子的言谈足可以说明贤德的人的实质、不肖的人的内在,足可以用来说明盛世兴起、乱世产生的原因,足可以用来知道万物的情理、人获得生存的原因,这就够了。

凡乱者,形名不当也。人主虽不肖,犹若用贤,犹若听善,犹若为可者。其患在乎所谓贤从不肖也,所为善而从邪辟,所谓可从悖逆也。是形名异充,而声实异谓也。夫贤不肖,善邪辟,可悖逆,国不乱、身不危奚待也?

译文: 凡是祸乱的产生,皆因为形实和名目不相符。君主虽然不贤德,但如果任用了贤能的人,如果听从了好的建议,如果做了可行的事,(就还不至于遭祸。)他们的祸患在于他们口称贤能,却听从不贤能的人;所认为的好建议,实际上却听从邪说;所认为可行的事,实际上却听从悖逆的行为;这是因为形和名的内容不同、实和质相异的原因。以不贤能的人当做贤能,把邪说当做好建议,认为悖逆的行为是正确的,这样国家不混乱、自身不危殆又等什么时候呢?

尹文见齐王,齐王谓尹文曰:“寡人甚好士。”尹文曰:“愿闻何谓士?”王未有以应。尹文曰:“今有人于此,事亲则孝,事君则忠,交友则信,居乡则悌。有此四行者,可谓士乎?”齐王曰:“此真所谓士已。”尹文曰:“王得若人,肯以为臣乎?”王曰:“所愿而不能得也。”尹文曰:“使若人于庙朝中深见侮而不斗,王将以为臣乎?”王曰:“否。大夫见侮而不斗,则是辱也,辱则寡人弗以为臣矣。”尹文曰:“虽见侮而不斗,未失其四行也。未失其四行者,是未失其所以为士一矣。则向之所谓士者,乃士乎”?王无以应。

译文: 尹文拜见齐王,齐王对尹文说:“我十分喜好士人。”尹文说:“我想听听你说什么是士人呢?”齐王没有回答。尹文说:“假如这里有一个人,他孝顺地侍奉双亲,忠诚地侍奉君主,对待朋友讲究信义,在乡间敬爱兄长,有这四种品行的人,可以叫做士人吗?”齐王回答说:“这真可以称得上是士人了。”尹文说:“大王得到这个人,肯把他收为下臣吗?”齐王说:“我愿意,可惜未能得到这样的一个人。”尹文说:“假如这个人在庙朝(朝廷)里,被深深地侮辱却不去还击,大王还将把他任用为下臣吗?”齐王说:“不会。大夫受到了侮辱却不还击,就是耻辱。这样一个甘愿忍受耻辱的人,我是不会把他任用为下臣的。”尹文说:“虽然他受辱却不还击,但没有失却自己的四种品行。没有失却这四种品行的人,是没有失去他自己作为士人的条件。那么大王先前认为的士,怕不是士吧?”齐王没有话应对。

尹文曰:“今有人于此,将治其国,民有非则非之,民无非则非之,民有罪则罚之,民无罪则罚之,而恶民之难治,可乎?”王曰:“不可。”尹文曰:“窃观下吏之治齐也,方若此也。”王曰:“使寡人治信若是,则民虽不治,寡人弗怨也。”尹文曰:“言之不敢无说,请言其说。王之令曰:‘杀人者死,伤人者刑。’民有畏王之令,深见侮而不敢斗者,是全王之令也,而王曰:‘见侮而不敢斗,是辱也。’夫谓之辱者,非此之谓也。”齐王无以应。论皆若此,故国残身危,走而之谷,如卫。桓公尝以此霸矣,管仲之辩名实审也。

译文: 尹文说:“假如这里有一个人,将要治理自己的国家,百姓有过错就责怪他们,百姓没有过错也责怪他们,百姓有罪就惩罚他们,百姓没有罪也惩罚他们,却还怨恨百姓难于治理,可以吗?”齐王说:“不行。”尹文说:“我私下观察了下面的官吏,他们治理齐国的地方事务,就恰恰像这样。”齐王说:“假如我治理国家果真到了这个地步,那么百姓即使治理不好,我也不怨恨。”尹文说:“我说这些话不敢不加辩解。请允许我说一下理由。你的法令说:‘杀人的处死,伤人的用刑。’有的百姓畏惧你的法令,受到很大的侮辱都不敢还击,这是顾全你的法令!你却说,‘受侮辱却不敢还击的人是自甘受辱’。真正叫做屈辱的,不应该是这样。”齐王没有话可说。齐王的对话议事都是这样,所以难免国家衰破,自身危险,逃跑到谷这个地方去,进了卫国。齐桓公曾经凭借齐国称霸诸侯,这是因为管仲考察辨析贤士的名实清楚周密啊!